人与人的第一面往往决定了第一印象，但是第一印象并不是全部，也许在更深的地方埋藏着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今天要说的，是我一个服务对象小成的故事。
那是2017年的夏天，我接到了新增一名社区戒毒服务对象的通知，抱着一丝的期待，我等待着那名服务对象的到来，但是迟迟没有等来，是的，那名服务对象第一次社区戒毒甚至还没开始，他就失联了。
再后来，在多方的查找下，我得知服务对象一直在外地没有回家，也得到了他的电话号码，我电话打过去，却没有收到服务对象的回应，多次电话最终也没有把他劝回家，让我有点失去了耐心。
时间来到半年后，长期在外的小成又传来了消息，这次他因为复吸被查获，并被处强制隔离戒毒两年，终于，他还是回来了，但是我也随之感到一丝的紧张和不安，前期的失联和失控让我对小成更加的关注。
两年的时间一转而逝，我迎来了小成的出所日期，与小成见面的第一天，小成给我的印象跟之前差不多，他说话和行为非常的随意，仿佛对社区康复毫不在意。在简单的寒暄过后，我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开始了我的帮教工作。
帮教工作初始，面对小成我总带着一丝担忧，担心他随时会失联或者失控，同他说话总是小心翼翼。而小成也因为第一次接触社工，对社工一直不愿多说话，与社工也很少见面。两个人之间，总存在一道沟。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帮教工作的半年后，在某次走访服务对象的过程中，我发现小成也在这位服务对象的家里。那天下午，我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我才发现，小成其实与我表面接触到的截然不同，他看似随意，却实际上是一个很热情很话痨的人。通过与其一起聊天，我了解到了他更多的过去：小成从小生活在乡下，头脑也比较活络，结束了学业以后，早早踏上社会开始工作，当过工人，也做过老板，其实他早早的就结婚了，但是婚姻也随着沾染毒品而结束。我问小成：你觉得你现在的生活和过去比起来怎么样？小成回答我：大不了一切从头开始呗，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小成对于生活异常的洒脱，也许也是这份洒脱，让他走上了吸毒的道路。早年小成开过一家饭店，生意也不错，经常有朋友光顾，小成对于生活的洒脱态度，让他结识了不少的新朋友，随着朋友的增多，形形色色的人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出入夜店酒吧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最终在一些不良朋友的带动下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时间来到了帮教工作的第二年，这一年，小成开始尝试着找工作，但是对于一向闲惯了的他，各种岗位，他都看不上，他说他喜欢自由但是生活和工作哪有那么多的自由给他。最终，小成选择了种田，在他开始种田的第一年里，我去田里看望他，看着他在田野里忙碌，我闭上眼，感受到了太阳的热情和野风的温柔，心里想着：也许享受不了自由的生活，但是至少他享受到了自由的阳光和风。
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见面，我与小成之间的交流越来越深，渐渐的开始以一种朋友的方式交流，小成与我家住的不远，时不时的路过我家和我的办公室，总会给我打个电话，约我出去聊个天，偶尔周末我会带他到家里坐坐聊聊生活，生活和工作中总会有零零碎碎的困难，但是在他看来都不是大事，他总说着自己已经过的很好很自由，但他还是说了让我印象深刻的一句话：虽然你们总说着平等，但是每次想到被你们管着，还是觉得很不自由，感觉人生都被锁死了。也许吸毒的经历是他最大的遗憾。
伴随着三年的康复期满，小成终于完成了戒断，回归到了属于他的正常生活。今年是小成完成三年康复戒断的第二年，过年的时候，我在菜市场偶遇到了小成，他是来卖蔬菜的，我记得他种的田里没有蔬菜也没有大棚，他笑了笑回答我：算是外快！在与他聊天的过程中，我了解到他的种植产业越来越大，现在已经包括了很多其他的种植类甚至养殖类，但是他也跟我诉苦：活越来越多，越来越忙，感觉又没有那么快乐那么自由了。我笑着问他：比起过去的生活，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了吗？他低头抽着烟，没有回答我。我又说道：这就是生活啊，我们总会被琐碎小事所困扰，但是回过头看看过去所受的苦难，也许这些琐碎的小事都不算什么，你要的自由，其实都握在你自己手中了。
我遇到的许多服务对象跟我提到的最多的字眼，就是自由，自由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很容易得到，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客观上的自由，但当我们身处这个世界这个社会，我们总会遇到一些困难，阻挡着我们前进的步伐，困扰着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服务对象夜往往因为这些困难而误入歧途，当他们想回头，发现再也回不到自由的生活了。其实自由与否，取决于个人意识，客观的自由不代表主观意识的自由。我们社工的目标是去发掘服务对象们意识中的矛盾，帮助他们真正掌握自己人生，让他们找到真正的自由。随着我的调岗，我与小成的故事也许就到这里了，但是社工们与服务对象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愿每一位服务对象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嘿嘿，今晚要不打个电话给小成吧？看看他是不是在忙？
青浦工作站练塘社工点 何骏供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