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电瓶车在禁毒工作范围当中始终是占着一个举足轻重的地位的。早在两年多前,我就在投递给自强网的稿件中提到过“电瓶车”这个元素,我那时候描述的是服务对象的电瓶车。我为什么会以似在常人眼里剑走偏锋地去描述服务对象的电动车?因为他们在社区戒毒康复期间被注销了驾照,而且此三年中也没有学车的资格,那么电动车也就成了他们日常出行的重要交通工具,成了他们三年戒毒康复期内紧密相连的生活必需品——所以,我始终认为,电瓶车的重要性之于禁毒工作本身而言是不容忽视的,且无论是服务对象的还是社工的。
就拿地处远郊地区的金山来说,社工日常工作任务都需要奔走四处,多数村居委都藏在曲折迤逦小径,不少服务对象的住处还都是林荫夹道的乡间小路。你若是个社工,开着辆四轮子的重器浩浩荡荡地前往,车辙印子一路拉得又深又长,车屁股后高高扬起的烟尘四处弥散,车身两边还不断蹭着路两旁的灌木、植被、农作物之类的枝桠沙沙作响。村路上的人冷眼一瞧,不免心想:哟,这又是那个去谁谁家探访的社工啊,闹出这么大动静作甚?
当然,上述内容我只是设想一例,这般煞风景之事也绝不是我们禁毒社工能做得出来的。我们社工前往服务对象家中,除了方便快捷的电动车,还有公交车、自行车以及徒步,统统都是极为环保绿色的出行方式。何况,本身就因为处于戒毒期内而无法学车考证、无法驾车上路而满腹憋屈的服务对象一看你也是开着一辆小电瓶车到来,那种亲近感就不由自主地油然而生,十分有助于建立初期的专业关系——这里头的名堂和学问,单从一辆电动车上就可窥得一斑。所以,依照我个人的经验所得,哪怕大风大雨,去拜访服务对象家,只要路程不是远得离谱(只要十公里内的),能开电瓶车就开电瓶车。尽管有些好事者常在我耳边絮叨:你这样一直开电瓶车很难找到对象啊、没有哪个小姑娘喜欢开电瓶车的男生啊云云。对于这些闲言碎语、这些庸俗短见,我一概没当回事,我的内心只有我的服务对象。
驾驶电瓶车对于我们的社区戒毒康复工作还有一个很直观的好处,就拿我前段时间的在路上偶遇我的服务对象的事来说吧。假如换做是我每天开着四个轮子的车子扎堆在拥挤不堪的机动车上上下班,那么也就不可能与我的服务对象在非机动车上近距离地偶遇,在邂逅的情境中近距离地去探寻他当时已经认定戒断半年多后的生活状况。当时,我看到前方的红灯亮起,也就松开电瓶车的油门手,一边滑翔一边慢慢刹车渐渐挺稳在白线前边。有些时候事情就那么巧,我一个转头就瞥见了一旁同样在等红灯的我的服务对象。我向他打了招呼,他看到了我,由于此前一年前我也好几次开着四个轮子的车子陪伴着他去一些路途遥远之地解决了一些困难,因此当他在非机动车上看到我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惊奇问我:“咦,汪老师,你怎么开电瓶车了?你的车呢?”
我说:“上下班路上堵得慌,何苦还要开辆四个轮子的车来委屈自己呢?”
“也是”,他点点头,“我现在已考过科目二了,汪老师。”
我说:“是嘛,恭喜你。考完证准备买车了吗?”
他说:“没,我还没买车的打算,考驾照主要是为了日常跑工作业务的时候方便些。”
……
这是一个足足一分钟长的红灯。他还自豪地告诉我,他目前已经有女朋友了,两人关系很不错,他也去见过女方父母了。而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他认定戒断后的短短半年内,这之后他就开始重生了,他感到从前失去过的如今正在一点点地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他有一辆电瓶车,这辆电瓶车依然是我三年前初见他时开的那辆电瓶车,而现在的他已经拥有着一份幸福的生活了。
后来,前方的红灯变绿,我们于是互道别意,开着各自的电瓶车,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